《幼学琼林》
卷四 科第
士人入学曰游泮,又曰采芹;士人登科曰释褐,又曰得隽。宾兴即大比之年,贤书乃试录之号。鹿鸣宴,款文榜之贤;鹰扬宴,待五科之士。文章入式,有朱衣以点头;经术既明,取青紫如拾芥。其家初中,谓之破天荒;士人超拔,谓之出头地。中状元,曰独占熬头;中解元,曰名魁虎榜。琼林赐宴,宋太宗之伊始;临轩问策,宋神宗之开端。同榜之人,皆是同年;取中之官,谓之座主。应试见遗,谓之龙门点额;进士及第,谓之雁塔题名。贺登科,曰荣膺鹗荐;入贡院,曰鏖战棘闱。金殿唱名曰传胪,乡会放榜曰撤棘。攀仙桂,步青云,皆言荣发;孙山外,红勒帛,总是无名。英雄入吾彀,唐太宗喜得佳士;桃李属春官,刘禹锡贺得门生。薪,采也,裘,积也,美文王作人之诗,故考士谓之薪裘之典;汇,类也,征,进也,是连类同进之象,故进贤谓之汇征之途。赚了英雄,慰人下第;傍人门户,怜士无衣。虽然有志者事竟在,伫看荣华之日;成丹者火候到,何惜烹炼之功。
译文
书生中了秀才,入学读书叫做游泮又叫做采芹,士人应考登了进士科,可以脱去布衣换上官服称为释褐。大比之年地方官设宴款待考生称为宾兴;贤书是乡试取中者的名单,试录是考卷中的佳作汇编,二者都要呈给朝廷。考场如战场所以进贡院应试,谓之鏖战棘闱,青钱中选形容应试者才华横溢,如青钱一样万选万中。推荐人才祝贺别人登科,可以说荣膺鹗荐,席赗离身就是释褐的意思。
鹿鸣宴款待的是文科乡试考中的举人;鹰掦宴宴请的是武科乡试的新举人。文章合格可以入选,便有朱衣人暗中点头;通晓经术后,取得高官厚禄,如捡拾芥菜子一样的容易。新进士赐宴于曲江,宴饮结束罢了曲江,唐僖宗时赐新进士红绫饼,饼用红绫布包里;乡老及乡大夫群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而受之登于天府,姓名登上了天府,羡煞了柳神弹汁的染袍。典故出自汉李固行柳树下闻弹指声,曰:「我柳神,已用柳汁染君衣矣,他日科第可用枣糕祭我。」
才干超拔叫做出头地,寒贱人家初次有人中了科名叫做破天荒;考试名列第一称为出人头地。中状元叫做独占鳌头;中解元叫做名魁虎榜。从宋太宗开始在琼林苑中宴请新进士,是宋朝时极盛大的典礼;新进士初会杏花园名为探花宴,取年少俊秀的二人遍游园中名为探花使,这是唐代特别的恩荣。进士举人称自己的主考官为座主,传授门生如同僧家传了衣钵;同榜取中之人互称为同年,宋朝时期曾在姑苏开过大会。
应试没有取中,如同鲤鱼没有跳过龙门,触额而返故称为龙门点额。唐代人进士及第后,把姓名写在慈恩雁塔上,后人便称登科为雁塔题名。殿试后金銮殿上传唱新科进士名次的典礼叫做传胪。乡试会试到放榜期叫做撤棘。攀仙桂、步青云都是进士及第,荣耀发达的代称。红勒帛、孙山外都是说榜上无名、没有考取的婉转之辞。
诗经以采伐积聚木柴以备燃烧来比喻,赞美周文王培育人才,因此后世称以考试选拔人才叫做薪槱之典。易经泰卦说:「拔茅茹,以其汇,征吉。」譬喻引用君子像拔茅的样子,拔起茅草根系相联,这是同质汇征之途。唐太宗看到新进士鱼贯而出,高兴地说:「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满城都是桃李,是道贺礼部拔取了一些新门生。
无数士子在科举考试中白白耗费了一生的青春与才华,后世安慰他人落第,便说赚了英雄;士子未曾及第做官,还得依赖别人叫做傍人门户。虽然无数士子老死文场,但是有志者事竟成,终有等到荣华富贵的日子,火候到了仙丹自然就能炼成,何必在乎烹炼的时日与功夫呢!
将略
治世以文,弼亮之臣攸赖;勘乱以武,熊罢之士宜先。起、剪、颇、牧、秦赵之干城;卫、霍、英、彭,炎刘之上将。太公黄钺白旄以董六师,武侯葛巾羽扇而临大敌,将在谋而不在勇;曹公渡江八十万,败于周瑜,先主连营七百里,破于陆逊,兵在精而不在多。炽牛尾以冲燕,窃虎符而救赵,为轰雷掣电之师;雅歌投壶以临戎,轻裘缓带而拒敌,乃镇静雍容之将。韩信囊沙以破楚,邓艾踰崖以袭蜀,孙膑收减灶之功,马援定聚米之策,此多算而胜之验也;飞将军一见而魂销,眞天威七擒而心服,郝玼怖小儿之啼,石虔愈病夫之疟,此威名素着之征也。至于济河焚舟,誓死不回而报晋;卧薪尝胆,深谋积虑以平吴。鸣琴拥篲,无兵而示以莫测,唱筹量沙,不足而见其有余。班定远三十六人,收西域五十余国,不费斗粟以成功,实建不世之业;曹武惠二十万众,下江南四十余州,不杀一人而定国,乃称王者之师。是以信陵归魏,强秦不敢加兵,乐毅去燕,全齐得而复失;每觇后杰之行藏,可卜邦家之贞悔。
译文
以文化来治理天下,辅佐启导的文臣,最为可靠;以武力来平定祸乱,如态如罴的猛将在所当先。白起、王剪、廉颇、李牧是秦赵两国的名将;卫青、霍去病、英布、彭越是炎汉一朝的上将。姜太公左持黄金钺右执白令旗,替周武王督率六师,诸葛亮头戴葛布巾,手执羽毛扇,自己亲身兵临大敌,可见为将之道不在乎是否有勇,而在乎是否多谋;曹操渡江有八十万人,被周瑜以三万人杀败,刘备连营有七百里远,被陆逊用火攻打破,可见用兵之道,不在乎兵多而在乎兵精。齐人田单用火车阵冲破了燕军,魏信陵偷窃兵符去救了赵国,这都是轰雷掣电的兵马;汉祭遵临兵事,还是雅歌投壶,晋羊佑为将军,却是轻裘缓带,这都是镇定从容的大将。
韩信襄沙决水大破楚军,郑艾暗度阴平龙取蜀都,孙膑战败庞涓,是用了减灶增兵的计策,马援讨灭隗器,是用了聚米为山的方法,这些都是多算而胜的效验;李广号称飞将军,敌人一见便魂消魄散,孔明可算真天威,南蛮被擒终于心服,郝玼威名可以用来恐吓小儿的啼哭;石虔形状可以治愈病人的疟疾,这些都是声望素着的明征。至于秦穆公渡过了河,就烧去了船只,宁可战死,也不肯退回玼,最后终于报了晋国的前仇,越王身卧积薪口尝苦瞻,深用谋略久积思虑,才平了吴国的土地。
诸葛亮自己在城墙上弹琴,遣人在城门下扫地,虽然没有看见兵卒,却令人猜度不出实情;南宋檀道济北伐魏,军至历城军中粮尽,却装出有余的样子,夜半唱筹量沙,以所余之米散铺其上,魏人见其有粮,遂不敢逼。班超带领三十六人,收复西域五十余国,不曾费一斗粮就奏了功,实在建立了不可一世的功业;曹彬统兵二十万,破江南四十余州,不妄杀一个人就定了国,可称为是王者的义师。
所以信陵君回到了魏国,从此强秦不敢再来侵犯,乐毅离开燕国,已得的整个齐仍旧失去;每看后杰的一行一藏,可以预卜国家的吉兆、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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