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还“饿”吗？

2010-5-4 10:10:00      中国经济导报

    编者按   饿不饿？吃了吗？别再把这些话当成简单的日常寒暄语。今天，“饥饿”已经不再局限于表面意思，不是靠吃饱与喝足就能解决，而是要求摄入的营养均衡全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国家从1995年就开始提倡加碘盐、铁酱油等营养强化食物，而个人也需培养形成良好的膳食结构，关注“隐性饥饿”。
　　
　　本报记者 蔡若愚
　　
　　近日，中国粮油学会营养分会、国家公众营养改善项目办公室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宏观院公众营养与发展中心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国家公众营养改善项目重点倡导的产品“营养强化大米”上市，并启动了“营养粮油入省行”活动。计划第一期用时3年，大约覆盖我国1/3的省份，推广营养强化食物。
　　今天，你还“饿”吗？别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因为现在对大多数人而言，食物已经不仅仅承担解决“显性饥饿”即生理上饱腹需要的功能。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食物满足人们“隐性饥饿”需求的功能被提上了日程。
　　
　　“蒲公英”实验的启示
　　
　　蒲公英中学是北京有名的农民工子弟学校。它容纳了600余名外来打工者的孩子，为他们提供教育机会。尽管这些孩子包括他们的父母都已经早早脱离了温饱堪虞的日子，但2007年9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食物强化办公室(下称FFO)的一次调查却意外地发现：在校学生的营养不良率达到30.3%。参与调查的霍军生研究员表示，尽管预计学生中会有一定的营养不良率，但没有想到这个比率会这么高。
　　具体结果显示：学生们的血清锌缺乏率为33.9%、维生素A缺乏率为22.9%、维生素B1缺乏率为32.8%、维生素B2缺乏率为24.8%，膳食中各种微量营养素摄入均达不到推荐摄入量或适宜摄入量。
　　随即，FFO开始了对学生综合营养的干预工作。铁酱油、维生素A强化油、多种营养素强化大米、鸡蛋“四”管其下，补充各种维生素和铁、锌、蛋白质等营养物质。经过8个月左右的干预期，蒲公英中学学生的营养不良发生率降到了15.5%，已接近大城市的营养情况；微量元素和维生素营养状况相关指标均得到明显改善，贫血率从13.7%骤减至2.5%，维生素A、维生素B1和维生素B2的缺乏率也都降到了个位数。
　　实验继而发现，营养情况获得改善的学生，他们的体能相关指标和认知能力、注意力水平都得到了明显提高，学习成绩也有了一定进步。
　　在这些获得之后，回头综合计算成本，学生平均每日支出增加不到3毛钱。
　　霍军生最后总结：“食物强化是国际公认的经济、有效、可行的营养改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可有效改善我国贫困人群的营养状况。”报告中的“蒲公英”实验就是一个从外部进行营养改良大获成功的力证。
　　
　　该是关注“隐性饥饿”的时候了
　　
　　在蒲公英中学进行的这个项目其实早有先例。早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一些国家就已经迈出了在日常主食品中按量添加微量营养素，帮助国民均衡营养的步伐。例如：智利政府大力敦促在牛奶中加入铁，结果使婴儿贫血的患病率降低了66%之多。南非在玉米面中强化叶酸成分，使南非新生儿脊柱裂的患病率成功下降了40%。
　　国家发改委宏观院公众营养与发展中心副主任吴秀林表示，70多年的实践证明，食物强化是解决公众微量营养不良、降低罹患慢性疾病的有效措施。它安全、经济、便利，且不会改变人们原有的饮食习惯。到今天为止，全球已经有80余个国家的政府采取了强制性或倡导性食物强化政策。
　　中国的食物营养强化大事记开篇为1995年实施的食用盐加碘。根据1994年的统计结果，中国生活在缺碘地区的人口达7.27亿，占全国人口总数的60%，轻度缺碘或碘营养不足已波及所有城市的所有人群。缺碘不仅仅导致甲状腺肿成为人们熟悉的疾病，而且会造成不同程度的脑发育落后。影响一个民族的智力――这才是缺碘最大的危害。为此，当时我国在经过大量调查研究和专家严格论证后做出了全民食盐加碘的决策，同时建立了一套监测-反馈-调整策略的运行机制，可动态了解我国人群碘营养水平的变化情况，并根据调查结果不断调整加碘浓度和补碘策略，使我国人群碘营养状况处于最理想的水平。
　　1995年也是国家公众营养改善项目成立的时间。此后一直到1999年，项目办开展调查、分析，提出中国公众营养改善的战略措施和政策建议。2000～2002年，这些考察研究终于汇聚成一个食物营养强化的总体发展战略，即选择面粉（含面制品）、大米、食用油、食盐、酱油和儿童辅助食品作为国家项目面向全国普遍推动的营养强化食物。
　　自2002年始，上述的这些日常主食品开始陆续被强化营养后面市。这些新产品的功能主要解决的就是“隐性饥饿”问题。
　　何谓“隐性饥饿”，著名营养专家黎黍匀将其定义为由营养不平衡或者缺乏某种维生素及人体必需的矿物质所导致的机体产生隐蔽性营养需求的饥饿症状。传统的观点认为，只要人们吃饱，身体自然就健康。但是调查发现，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大城市，营养结构失衡导致的营养不良同样存在，儿童、孕妇、老年人、患病者、减肥者及不吃早餐、饮食不规律、食物过于精细的人，都易产生营养不平衡。而营养素缺乏不同于不吃饭，不会产生饥饿的感觉，因此“隐性饥饿”容易被大多数人忽视，造成长期的危害。
　　联合国基金会执行主任卡尔?贝米拉说，国际微量元素行动组织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为包括中国在内的80多个维生素和矿物质缺乏状况严重的国家做了评估报告。报告发现，“隐性饥饿”危害着世界上1/3的人口健康。这其中，儿童和青少年、怀孕和哺乳期妇女、偏食挑食者、腹泻患者、消化障碍者等几类人群较容易遭受“隐性饥饿”。
　　考虑到各种人群后对症下药，营养强化食物自然而然就集中在了主食与调味品领域。因为这些食品是每个人都绕不过的，因此最有效。但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中国代表处首席代表VictoriaSekitoleko也指出：“营养强化食物并不能代替多元的饮食结构。”言下之意，要更好地避免“隐性饥饿”，光有营养强化食品还不够，需要个人自身培养合理的膳食结构。
　　对于今天的中国来说，“显性饥饿”已不是大问题，该是关注“隐性饥饿”的时候了。
　　
　　一次标准变化，一步人类跨越
　　
　　蔡若愚
　　
　　去年曾和一个糖尿病病人有过一次对话。他和大多数的患者一样有血脂高、血压高和血糖高的“三高”。但他本人对此并没有过多加以克制，对“三高”的标准也是不以为然。除了吃药和不吃甜食之外，烟酒并不离手，高脂肪高蛋白的食物是他的最爱。他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时代在变人在变，这‘三高’的标准也该变了吧。”言下之意，拿昨日的标准来套今天的人体数据，并不合适。
　　我并不赞同他以此为借口懈怠对身体的治疗，但不可否认，辩证法的一条重要内容就是讲事物的发展变化性；“只有变才是唯一的不变”也早已成为公认的真理。今天，当我们不再把吃饱作为标准，而是更关注讲求营养均衡的指标“隐性饥饿”时，实际上就是在渐进地替换标准――而这种替换就是我们战胜“显性饥饿”的成果；当我们不仅仅保证GDP的增长，还提出民生、和谐与幸福感指数的概念时，就是在逐步地提升标准――而这种提升就是我们日益强大的标志。这些变化着的标准记录了人类进步的轨迹，但每一个新诞生的标准的落实也并非易事。人们对于新事物总会持有本能的困惑，尤其对那些掺杂人为因素的变化，质疑和抗拒往往是第一反应。
　　记者在拿到此次发布会的新闻稿时，“大米为何加营养”、“吃营养强化食品改善营养不良真的有效”等标题首先映入眼帘。发布会上各个专家学者也都试图以实验和具体数据来告知人们营养强化大米乃至所有营养强化食品的有效性。不得不感慨他们的用心良苦，推广初期的重点显然是打消人们的疑虑。
　　毕竟围绕另一种使用人为技术干预的食品――转基因食物的争论音犹在耳。1998年英国阿伯丁罗特研究所的普庇泰教授在研究中发现，幼鼠食用转基因土豆后，会使内脏和免疫系统受损。尽管此后英国皇家学会对这份报告进行了审查并宣布其漏洞百出，但人们对转基因食物的态度从此有了保留。直到今天，俄罗斯国家基因安全研究会每年都还会发布关于转基因产品潜在危险的报告和论文；转基因植物的种植大户美国至今还没有对主粮小麦进行转基因的商业化种植。
　　因此，营养强化大米推广之初也必须先请专家进行安全论证和效果论证。而如果以我国营养强化食物的鼻祖――加碘盐10余年的历程来看，我们有理由对营养强化大米未来的推广充满信心，并期待也能像加碘盐一样建立一套监测-反馈-调整策略的运行机制，不断调整大米中所加营养物质的浓度和结构，因为每一次标准的调整，往往意味着我们的一步跨越。甚至从生产者的角度来看，解决“隐性饥饿”的迫切需求推动着他们开动脑筋、研发技术，使中国的粮食生产跳出重量不重质的怪圈，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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