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哈佛营养专家谈张悟本
为何一方面营养学家被认为是一群只懂得“逗你玩”的无用之徒,另一方面红薯、绿豆治百病的谬论却被部分老百姓津津乐道 不少朋友一听说我是营养学博士,往往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随即或旁敲侧击,或单刀直入地抱怨营养学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天报纸上报道某种食物有益健康,明天又有新的研究说多摄入该食物会导致某些疾病,令老百姓们无所适从。于是乎,有相当大的一批人开始对营养学抱以怀疑态度,更有甚者,直斥营养学家是一群只懂得“逗你玩”,却连各种食品是否有益健康都搞不清楚的无用之徒。 造成这种尴尬局面的原因很多,其中重要一点是大众对科学研究的期待过高——换言之,很多人希望科学成果能够立刻转换为实践指南。然而,科学研究的对象主要是未知或尚待进一步明确的知识点。研究的程序大致如下:1.根据前人成果提出假说;2.设计实验来验证或否定该假说;3.进行实验,得出结果 (也就是传媒报道的科学发现);4.在实验结果的基础上对假说进行修正,并设计新一轮实验检验修正的假说。最重要的是,这些研究成果还需要在不同实验室、不同条件下(如不同人群)进行重复,只有那些被反复修改、被不断复制出来的科研成果才可能被进一步用于指导实践,否则会造成巨大浪费。所以,我们现在通过媒体了解到的绝大多数科研最新进展,是阶段性的研究成果,都可能会被进一步的研究修正乃至否定。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合理地解释研究成果就变得至关重要了。尤其是对于营养学研究,在不同的文化和经济背景下,相同结果有不同解释。其差异之大,不啻壤霄。比如,如果英国的某研究不支持饮茶对心血管疾病的保护作用,是否可将此结论在中国推广?答案可能是否定的。因为不少西方人喝茶时会往茶汤中加入大量高脂食物,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茶叶可能的保护作用。因此,为了能够在大众媒体上恰如其分解释科研结果,记者需要和科学家密切合作。 以个人经历为例,过去两年中,相关机构曾多次为我的研究举办新闻发布,使得我有机会广泛接触美欧各家媒体。不少记者对我进行采访,并一起讨论如何正确解释我的研究结果。还有记者在发稿前将稿件电邮给我,让我最后把关。但是必须指出,不做采访、直接发稿者也为数不少。甚至有时记者可能为了增加关注度而断章取义。比如,我2005年的一项研究表明,欧美男性,大量摄入牛奶和奶制品,可能会增加患前列腺癌的风险。在接受一家媒体记者的采访中,我指出,当解释这一结果的时候,我们需要考虑到牛奶的诸多益处。可惜报道出来,却对这一重要信息避而不谈,而大讲牛奶的坏处(笔者将另文讨论牛奶问题)。 由于大众对营养学研究的误读,进而产生误解,营养学在大众中的信誉度大大降低。更糟糕的是,一些打着科学旗号的伪科学大行其道,诸如红薯、绿豆治百病的谬论被部分老百姓津津乐道。
(作者为哈佛大学医学院教师,美国国家科学院医学部营养、创伤、脑专家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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