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10】《育婴家秘》谈小儿疾病预防

黎黍匀/文

    背景：万密斋（1499-1582），明朝人，原是廪生，后改学医。由于他家世代以“医药济世”，医学有深厚的家学渊源，再加上本人刻苦钻研，因而他的医学造诣很深，尤精于切脉、望色，对儿科、妇科、内科杂病有精深的研究。在儿科方面，他在家传的十三方基础上归纳出小儿三种病因，提出不滥吃药，以预防为主的方针。在妇科方面，他阐明妇女生理、病理特点，指出以培补气血、调解脾胃的见解。万密斋著作已印行的有《万氏家传育婴秘诀》、《万氏家传广嗣纪要》、《万氏家传妇女科》、《万氏家传痘疹必法》、《万氏家传伤寒摘锦》、《万氏家传保命歌括》、《万氏家传幼科发挥》、《万氏家传玉痘疹》等十部。

    明朝医学家万密斋在小儿及妇科方面有很深造诣，《育婴家秘》是其重要著作。该书属于专门谈论小儿疾病防治的作品，内容分别从小儿科设立的原由及意义、小儿疾病诊断方法、小儿胎养、小儿疾病治疗及分析等方面进行阐述。内容丰富实在，通俗易懂，是医学领域的精华书籍。

    作者指出，历代医家很少对小儿方面进行防治研究，由衷感到遗憾，并认为该科的研究十分不易。他指出：“一十三科，分门分例，详悉俱备。唯小方脉一科，钱、陈二先生外，不多见也。”同时，作者对该学科的特点进行了详实分析：首先，小儿发育阶段的特征决定了学科的艰难。“盖小儿初生，只是一块血肉耳，虽有神脏、形脏，有其具而未能用也。百日之后，知觉运动以渐而生。至于有疾，口不能言，脉无可诊，名曰哑科。一、二、三岁，口虽能言，而胃气未实，经脉未满，其脉难辨。”婴儿有病不能言说，也不能轻易使用汤药，其中艰辛是难以描述的。即使是三四岁，仍然处于肠胃脆弱阶段，用药仍然是个问题。“故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其有疾也，而欲治之，则肠胃脆薄，不胜汤丸；荣卫微弱，难施针灸。”四岁以后才稍微可以使用汤药，其中的谨慎和细致，没有超强的忍耐力和观察力，是不容易胜任儿科的诊治的。即“四岁以后，诸病与大人同，但药剂小耳。惊疳症疹四证，当别论之。经曰：不能察其幼小者，调冠壮易明，童稚难治也。”

    有意思的是，作者对于求后嗣者提供了十条方法：“余尝集《广嗣纪要》，列例十条：一修德，二寡欲，三择配，四调元，五感孕，六保胎，七护产，八育婴，九风水，十祈祷，求嗣之道尽矣。”强调了保证后代健康的一些先天条件和方法。如寡欲，则精力倍增，外邪难干，则利于生育；择配，对于配偶的身体健康要求高，也是对后代的生育质量的保证方式，有疾病在身的配偶很难怀孕生育；调元，不但是男女双方的要求，更是可靠的基本法则，没有先天的能量储备，就没有后代的健康出现，如又言“丹设云：无子之因，多起于父气之不足，岂可独归于母血之虚寒”，可见男女都很关键。后面的方法在现代孕育方面也是一样的重视。作者针对后面的方法，还进一步的建议：“一曰预养以培其元，二曰胎养以保其真，三曰蓐养以防其变，四曰鞠养以慎其疾。预养者，即调元之意也；胎养者，即保胎之道也；蓐养者，即护产之法也；鞠养者，即育婴之教也。”通过预养、胎养、蓐养、鞠养四个重要过程，则可以培养出健康而富有活力的下一代，达到作者所说的“桂子森森，厥后其昌”的幸福生活。

    然而，道理是对的，做的人却很少，这就是让人感叹的地方。很多人并不愿意经过预养、胎养、蓐养、鞠养的工作过程的。因此，小儿的疾病才开始不断增多，让医家繁忙不已。作者感叹道：“世之求嗣者，唯知问命卜，祷鬼神，而不知当务之为急也。”本之不立，何以生根？元之不调，何来康健？因此他指出：“天之德，地之气，阴阳之至和。相与流通于一体，能顺时效，谨人事，勿动勿伤，则生育之道得矣。昧者曾不知此，乃拂自然之理，谬为求息之术方，且推生死于五行，祈补养于药石，以伪胜真，以人助天，虽或有子，孕而不育，育而不寿者多矣。”这里深刻地指出了生育能力下降，都是因为“违拂自然之理，谬为求息之术方”导致的。当小儿有疾，则有求医于四方，徒劳繁忙，皆为自寻其咎也。世人多愚，也就造就了小儿之多病了。多病而诊治，不免多劳于医者，当真是累人累己。

    按照现代营养学分析，同样也认为孕前营养不足，怀孕阶段则多问题，甚至导致胎儿异常，孕妇各类疾病发生。相反，孕前营养充足者，则怀孕过程顺利，孕妇也无不良问题出现。而小儿的健康更与胎期的养护得当与否有关。孕期若营养不足，则产后的小儿就容易多病。因为“儿在母腹中，借母五脏之气以为养也。”各类不良因素都对胎儿有伤害问题。“是以风寒暑湿则避之，五味之食则节之，七情之感则绝之，皆胎养之道也。若夫勿登高，勿临险，勿独处暗室，勿入庙社，勿恣肥甘之味，勿啖瓜果之物，勿犯禁忌之方，所以调护辅翼者，各有道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胎儿保护好，顺利生产。

    当小儿出生，又必须让熟练的人照顾。“必得稳婆之老、惯熟、谨慎、轻便者，辅翼调护之。”不然就会导致小儿发病而不得知，甚至造成母子皆病的结局。当宝宝出生后，寒气过多的母亲就会使宝宝出现难产问题，如寤生。“儿才生下即气绝、不啼哭，俗名闷脐生，即寤生也。必是难产，或冒寒所致。”作者指出，此时不可剪断脐带，让胎盘（胞衣）入热水后敷脐带，得到暖气后哭啼，才能洗浴和断脐。此外，擦拭婴儿口中“恶物”的细节也不能忘记，因为“儿初生，稳婆（有经验的接生者）急以绵裹指，拭儿口中恶物令净，方可浴秽，若不急拭，啼哭一声、咽下，则生百病矣。”这些细节和描述和讲究，不但专业而且非常实用。

    不过，很少有人如此系统全面的关心宝宝出生，所以出现疾病多的孩子就不奇怪了。因此该书后面的内容都是讲解各类疾病的发生和原理以及治疗的方法的。如胎气异常导致的疾病分类有：“有因气动而病生于内者，如惊、病、虫、癖之属。”“有不因气动而病生于内者，如伤乳食之属。”“有因气动而病生于外者，如结核、虫疥、丹瘤之属。”“有不因气动而病生于外者，如伤风、风寒、伤暑、伤湿之属。”对于小儿疾病也可以通过面诊来分析：“小儿有病观形色，青主惊风红主热，黄为伤食白主疳，若中恶时其面黑。”即小儿脸色发青为惊风，脸色过红是热气盛，脸色过黄为脾胃受损，脸色发白有疳疾，如果是“中恶”了则面色发黑。这些经验不但准确，而且也利于父母学习，用来及时保护孩子的健康。

    作者还描述了大量符合实际的临床诊断方法，十分值得学习。如“肝主风，目扬者，肝病也。扬者，直视也。心主热，面赤者，心病也。风热相搏，必生惊搐。人有痛则眉皱而呻吟。决云：痢疾眉头皱，肠中痛。脾主湿，湿胜则肿，面肿色黄，故知脾病。宿食成积，积久成癖。疳者，津液不足之病也。发稀面白，血之虚也，疳病多虫。”

    总之，《育婴家秘》是从根源到疾病来谈小儿疾病预防的，所说的观点和方法，不但符合当代营养学的观点和法则，而且很多地方超越了当代人的研究。值得在儿童营养及疾病防治方面的工作者及天下父母学习。

    而且作者详细缜密的讲述，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孩子的关爱，读此书，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不由冉冉升起！大哉，《育婴家秘》，伟哉，万公密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