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人帮助他是一种智慧

陈思进/文

21年前，我刚到美国时，在中部的一所州立大学攻读大众传播硕士学位。听说美国人数学不怎么样，于是第一个学期选修了统计学（上）。原以为在国内修过统计学，可以轻松混三个学分，腾出时间去打工挣学费。却不料授课的艾教授也是中国人，想混学分不容易。

　　艾教授是三十年前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来到美国的留学生，在斯坦福大学攻下天体物理博士后，应聘到我所就读的州立大学任助理教授（好像相当于国内的副教授吧），这在当时的中国人中凤毛麟角。结果第一学期结束我只得了B+（相当于86到89分），这对于从小到大数学成绩优异的我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于是，第二个学期我接着又修了统计学（下），还是艾教授授课，终于得了个A。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受益匪浅。

　　三个学期后，我离开中部搬去纽约。不过，一直与艾教授保持着联络。特别是进入华尔街后，我时常向艾教授讨教模型问题。后来，艾教授的许多学生收入比他当教授高，特别是那些进入华尔街的，平均收入比他高个两三倍。而艾教授醉心于科研，不愿意离开学校。

　　苍天不负有心人，五年前，艾教授几十年的研究成果获得了邵逸夫奖，奖金一百万美元，他一人独享（诺贝尔物理学奖那一百万美元常常是两三个人分）。得知这一消息后，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去祝贺！艾教授说，辛苦大半辈子了，这笔钱扣去50%的税，也可以买个度假屋，享受退休生活了。我劝艾教授，说美国房价大泡沫，即将大跌，最好再等个几年再出手。

　　前些日子，我在网上和他视频聊天，告知他美国房价平均已跌去33%以上了，再“稍等片刻”，购买度假别墅的时机就快到了。但只见他浓眉扯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说：那笔钱都蒸发了，一半给了IRS（美国税务局），另一半交给了“斯坦福”。交给税务局是没有办法，“斯坦福”不是他的母校吗？是他捐给母校了吗？细问下来，原来是另一个马道夫——艾伦斯坦福。艾伦斯坦福是继马道夫之后，在金融海啸中出现的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庞氏骗局之一。其中，马道夫与斯坦福是涉案金额最大的两起。

　　提到“斯坦福”这个姓氏，很多人会想起美国著名高校斯坦福大学，这也是后来斯坦福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重要砝码。原本他和斯坦福大学毫无关系，为了建立与斯坦福大学的联系，他一方面向外界宣称他与斯坦福大学的创始人——利兰斯坦福是远房亲戚；另一方面又利用金钱来“攀亲”，资助利兰斯坦福大厦的重建工程。在斯坦福大学的网站上，人们可以看到他与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拥抱，以及前总统克林顿当面称赞他的画面。自1995年以来，斯坦福玩弄着与马道夫相同的手法，号称每年的投资回报固定在10.3%至15.1%。他手下“斯坦福银行”一年期的存款单，年收益率可高达摩根大通银行的3倍。

　　艾教授通过校友会的介绍，将税后的50万美金交到了艾伦斯坦福的手上，说好每年至少10.3%的利息，最快五年后便可加倍奉还。没想到金融海啸来了，艾伦斯坦福东窗事发，艾教授那50万人间蒸发。

　　也怪我多说一句话，如果艾教授一拿到钱就买度假屋的话，虽然缩水三分之一，但房子还在。现在可好，奖金一分不剩。

但谁能料到像艾教授这么高智商的人，都会上了斯坦福的套，相信那天上掉陷饼的好事。然而，受马道夫和斯坦福骗的哪个不是“精英”，不知是狐狸太狡猾了，还是“精英”往往反倒忽略常识呢。